2012-02-12

蒙瑞拉家的女兒



我記得一些人家說不可能會記得的事情。
例如我剛呱呱落地時,我的哭聲很怪,然後家人用我不懂得的話討論著。(後來我才知道是在討論我的名字)
最後一個很漂亮的傢伙抱起了我,喊著那個辭彙,而這個辭彙就變成我的名字。
安娜貝依絲.蒙瑞拉。

我一直看著哥哥的背影長大。
哥哥非常聰明,聽說三歲能背誦艾維城歷史、四歲能畫美人、五歲就有迅敏的身手。
哥哥其實是某個神祇降臨到人間吧?
當我這麼問他時,哥哥總是微笑摸著我的頭說『不是神,是妳的哥哥』。

到長大後才知道那些如同神童般的說法是大人胡謅的,但是對我而言,我哥哥還是我的神。

只是還有什麼我好像遺漏了───?
當我還沒能夠好好健全思考時,就開始被迫要進行所謂的精英教育。

「妳的哥哥都已經破格被邀請進入騎士團少年隊,還是學院內的第一名,我們家的女兒,也不會只有如此。」
我真想對著我擁腫的父親扮鬼臉,告訴他我才五歲欸。
好啦,都五歲了我字是不太會寫,講話常常語句不通順、有時候還會闖禍……我想這些都很糟,這個老爹才會想要開始改造我吧,從五歲開始。

「小姐,這是妳這三天來第二十次闖禍了。」身為我的貼人女僕的鈴鈴,一臉苦哈哈的被我拉著跑。
「有這麼多次嗎?」
是的,這一天我又對家教惡作劇,將生薑水倒入她的茶水中,還不辣死她?誰叫她總是一副我欠她好多好多錢的模樣盯著我,亂可怕一把的!
重點是她教授的東西實在是太無聊了,這些無聊的時間我可以練練劍、看看樹上的苺子結果沒。
「有。」鈴鈴誠實的回答我。
「噢,那還是快逃吧!」
「欸欸!小姐、唔啊!要撞到花瓶啦!」
碰咚一聲,我才不管這麼多。反正都把家教辣到把舌頭都咳出來,我還怕花瓶掉下這樁事嗎?

當然,最後還是被罵的臭頭,被罰抄寫二十遍的「賽卓薇格十誡言」。

我在家裡的地位有點尷尬。
出生後,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。
在我那鮮豔的記憶之中,還能想起母親的恬淡笑容,乳水很少總是讓我餓的啜泣,耐性的拍哄著我讓乳母可順利餵飽我的飢餓。
而這樣溫柔的母親在我兩歲的隔天就過世了───更可以說,母親的忌日就等於是我的生日。

從此,生日只有哥哥、鈴鈴還有莎莎乳母會幫我慶祝。

我知道父親很愛母親,只少我曾偷看到過父親窩在房間裡面低泣,用那我不懂的語言懷抱著僅剩一幅畫的母親。
乳母告訴我,母親是東方大陸人,與來到西方大陸的母親相遇相愛,最後決定與父親一同來到了艾維城定居、結婚、生下了哥哥、還有我。
在哥哥與乳母的故事之中,我拼湊出動人的冒險故事,沉醉久久───

直到我六歲生日前一個月,這個夢幻的妄想就被打碎。
父親娶了一個女人。
乳母認為那個女人長得很像母親,但我知道母親看起來沒那女人這麼媚,乳母同意了。

那一天哥哥特地回來,卻在父親挽著那女人的手宣佈這件事時,哥哥冷著臉甩門離開了家。
父親知道哥哥生氣,聰明如我也知道!
即使父親私底下一直想找哥哥解釋,但過了很久都沒有辦法好好說明,鈴鈴說這是開啟了冷戰時期,我也覺得家裡的空氣好似受到冰凍術的襲擊一樣,如此寒冷。
或許,我也不喜歡那女人吧?即使她送我禮物、哄我睡覺,我也不喜歡!
因為哥哥不喜歡、乳母也不是很聽從她。



父親變了。
我也變了。

除了無法笑著喚那女人叫母親。(後來父親准許我們叫她姨就好)
還有我在生日當天遇見了那個人,一直在我夢境出現的那抹人影。



那一天,我牽著乳母的手,撒嬌要出去玩。
雖然早上頭痛得無法順利下床,但是為了找夢中的那個人,我得盡快!我連一秒都無法等待,那種興奮的情緒連父親看到都訝異。

我知道他一定會在那裡等我,因為我們在夢中許下了那個誓約。
即使我還很小很小的模樣,不像夢中已經是大人的樣子,我想他還是會知道是我。

啊啊───我從來沒想過快點長大。

乳母問我要到哪裡去的時候,我直接告訴車伕目的地。
乳母張大嘴巴的樣子真的很好笑,好像我突然變聰明了一樣,連口齒都如此的清晰。
嗯、就像是打通了什麼吧?腦袋有個木栓被彈開了,思緒敏捷起來。

那個地方是平民住宿的地方,隔壁一條街是喧擾的商店街。
我來回走動,直到一位銀髮的男性拉開了門,他看了我們一眼,愣住的模樣實在讓我想捧腹大笑,他流利說出非常官方的問話,乳母慌張的搖搖頭,又是用力的拉扯我,我硬是蹲下趴著、死活賴著不肯走。
那個傢伙愣了一下後很慌張的想要把我抱起來,一個老奶媽跟一大男人就一直用哄小孩的態度哄著我起身。
「外頭怎麼了?」
那熟悉的聲音,讓我眼眶泛淚。
大喊著那個名字,連路人都被我嚇到。
我聽著急促的腳步聲,嘴角忍不住勾起來,門後出現的那名綠髮男子,面孔與銀髮的那位相似,兩人的氣質卻大大的迴異。

我甩開乳母與銀髮男子的手,奔過去抱住他。
「我來見你了。」